读《裘宗华医案》札记
裘宗华(-)，浙江嵊县人。曾师从著名医家王邈达，擅治时病。诊余勤于著述，可惜大部散失。20世纪80年代初，嵊县张松耕、韩承鹤先生收集裘宗华、张思潜两先生遗案，汇集成秩，并分别加按、作评，以发扬先辈的学术经验。可惜的是，由于这些医案往往只有一诊，很难了解服药的效果；而且仅三十四则，一鳞半爪，难窥全豹。
阅读这些医案，往往有病重药轻的感觉。虽“张按”“韩评”中时有赞誉，可是也常可见“用量嫌小”“症重而药轻”“方药过轻”之类议论。且裘氏喜用燕窝，三十四则案中噎膈、虚劳、子肿、肺结核复感温邪、喉痹、郁症（实为虚劳）等六案曾用之。燕窝价格昂贵，似可用其他药物代替，此不足法也。裘氏还喜用莱菔，三十四则案中有八案用之。如阴虚有热之肾炎水肿，利水剂中用莱菔汁代水，既可消胀，又能养阴；痢疾过泻，一派虚象，滋养气液方中微寓导滞，莱菔汁代水消导、益阴、开胃兼擅；暑热复有肠胃枳热，因暑能伤津又多挟湿，故用莱菔与梨煎汁代水，消导、益津、化湿颇宜；湿温内有积热，外被湿遏，莱菔汁代水护津而化湿；郁症肝旺土弱，食减便燥，口味亦燥，莱菔、梨煎汁代水开胃、润肠、生津；肝癌气滞血瘀痰结，莱菔汁代水行气化痰、消胀通便。这些经验均值得临床效法。至于莱菔的具体用法，如前所引，在裘案中一般写作“莱菔汁代水”“莱菔煎汁代水”。这样的写法过于简略，读者的理解会有歧义。“莱菔汁”三字不知是莱菔捣汁还是莱菔煎汁，当然案中原有莱菔煎汁的用法，但是不能就此肯定“莱菔汁”便一定是莱菔煎汁。“代水”二字也有歧义，不知是代水煎其他药物呢，还是代水饮用？应该说这几种用法都是可行的，至于哪一种用法更好，或者在哪种情况下更适宜，还需要我们在临床中加以实践。我个人倾向用莱菔捣汁代水饮用。下面举其医案一则以见一斑。
马其唐，庚辰六月廿四日初诊。
十九日起病，服泻盐后加剧，午后发热汗出，下痢血水，腹微痛，喘息声低，呃逆，胸闷，食少，形瘦面*，舌红嫩，脉濡数，此痢疾过泻，心力亏弱之候也。治宜滋养气液，和血导滞为主。
太子参三钱，炒*归身二钱，生谷芽五钱，炒白芍四钱，柿蒂三钱，白茯苓三钱，焦曲一钱五分，石莲肉三钱，大腹皮酒炒一钱二分，车前子一钱五分，莱菔汁代水。
痢疾原有通因通用之法，然宜用于实证，且中药大*、芒硝清热通腑，荡涤积滞，与西药泻盐（硫酸镁）单纯泻下毕竟不同。本例用泻盐，不及硝*清热导滞之效，而有泻下伤正之弊，药后呈现气液大伤之貌，自当改拟滋养为是。然病本为痢疾，补中仍宜佐用和血导滞之品。莱菔汁消导、益阴、开胃，于此用之最妙。裘氏运用莱菔最具心得，值得读者再三揣摩。
写于年4月13日
（《裘宗华张思潜医案选编》，张松耕选按、韩承鹤评，浙江省嵊县科学技术委员会、浙江省嵊县卫生局、中华全国中医学会浙江省嵊县分会年印）
（本文摘自《半日临证半日读书》邢斌著，中国中医药出版社版，p-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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